現任老板叫雷軍(微博),除了金山還在做小米手機,前任老板叫周鴻祎(微博),是奇虎360的創始人,也是傅盛追趕競爭的對象。最近,前任老板和現任老板正打著無止無休的口水戰,而起因就在于傅盛搞出來的獵豹瀏覽器,那時獵豹正在公測期。
2003年傅盛加入3721,后來做360安全衛士,將他比作周的“愛徒”并不為過。2008年師徒二人不歡而散,傅盛在投資圈短暫飄過,一年后創辦可牛影像。3Q(360與QQ)大戰期間,可牛影像與金山網絡迅速合并,從此傅盛便站在了周鴻祎的對立面。
奇虎360與金山網絡,是絕對正面沖突的競爭對手。兩家公司驚人的相似,都有自己的安全衛士與殺毒軟件,都有自己的導航頁,商業模式也毫無二致—占據互聯網入口的流量批發商。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奇虎360一直壓著金山網絡。
周鴻祎對傅盛的影響的確太深了,與周競爭更像是與另一個自己競爭。“如果用對手的方式去競爭,我就一定不會贏。”或許是在雷軍的影響下,傅盛終于明白,只有另辟蹊徑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傅盛決計以獵豹瀏覽器反擊,這一次沒有市場占有率的功利追求,只以極客產品和粉絲搏之,是傅盛用“雷軍模式”向周鴻祎與奇虎360發起的挑戰。
周鴻祎并沒有正面應戰,而是以圍魏救趙的方式,推出360手機牽制雷軍無暇顧及瀏覽器。但傅盛似乎并未受到影響,6月18日發布了獵豹瀏覽器正式版。傅盛能勝 嗎?
門徒反擊前老板
“現在做瀏覽器是否時機已晚”?大約是半年前,傅盛在金山董事會上提出做瀏覽器的想法,這個想法遭到董事們的質疑。金山董事中有來自騰訊的人,騰訊也有自己的瀏覽器,董事們告訴傅盛,做瀏覽器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但他們又深知,金山網絡必須推出自己的瀏覽 器。
瀏覽器幾乎是奇虎360登陸納斯達克(微博)的助力器。2008年3月,360安全衛士從奇虎剝離,成立獨立子公司。那天開始,以瑞星、金山毒霸、卡巴斯基所把持的殺毒軟件格局開始潰敗。周鴻祎隨即推出了360殺毒軟件,通過免費模式,將一個10億美元的市場徹底顛覆。但免費不是終點,360通過安全衛士與殺毒軟件俘獲用戶后,推出了360瀏覽器與導航頁,這才是流量變現的關鍵入口。基于此奇虎360才形成了外國人都很難理解的流量批發模式,從而成功上市。
在奇虎360獨特的模式壓力之下,傳統的殺毒軟件幾乎是朝不保夕,金山軟件便是受挫折者之一。根據金山上市公司數據顯示,2011年,金山毒霸付費用戶僅為370萬,下降了58%。因此,無論是從金山網絡追趕奇虎360的角度,抑或是大股東戰略步驟來看(騰訊已入股金山網絡),金山網絡始終都要推出自己的瀏覽器。沖擊瀏覽器市場,便是沖擊奇虎360商業模式的頂梁柱。
奇虎360的業務格局分三級,通過安全衛士、殺毒軟件推廣瀏覽器,再通過瀏覽器推廣其網絡導航頁。奇虎360CFO前不久稱,奇虎導航頁占其整體廣告收入70%。在奇虎“三級火箭”的業務格局中,瀏覽器是流量造血獲得推廣網頁導航的核心環節。根據奇虎360財報,2012年第一季度,360瀏覽器活躍用戶為2.73億,而2011年為1.92 億。
面對這樣的一個寡頭式企業,金山網絡的機會又在哪里?根據另一份來自百度瀏覽統計院的數據,今年5月瀏覽器市場份額中微軟IE依舊以58.28%排在首位,奇虎360瀏覽器以21.88%位列次席,搜狗高速、Chrome、Safari依次為5.89%、5.75%、2.36%。
“很多用戶對瀏覽器還沒有清晰的認識。”在傅盛看來,無論是瀏覽器,抑或是手機,所有充分競爭市場,總存在著生存縫隙,總會有顛覆者出現。譬如在美國瀏覽器市場,網景出現之后,微軟采用捆綁IE免費的模式,一舉顛覆了網景瀏覽器。IE一統江湖沒幾年,自己的開發節奏變緩后,火狐瀏覽器以兼容各種插件的模式趁勢崛起,再后來Google又推出上網快速、簡潔的Chrome瀏覽器。市場競爭始終會出現顛覆者,但顛覆前者的方式注定不是領先者的模式,“理論上來講,中國的瀏覽器市場同樣存在著孵化顛覆者的機會”。
決定做進入瀏覽器市場之后,傅盛需要給出更加具體的執行思路:第一,一定要快于對手,每個版本都要快對手一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網景微軟之戰除了綁定免費優勢,IE的開發節奏也的確非常奏效,只不過打敗網景之后,微軟放慢了自己的開發節奏,甚至IE部門大量裁員,這也給了火狐以生存縫隙。
第二,產品一定要差異化。與IE相比,火狐的差異化就在于能夠兼容插件;與IE內核的瀏覽器相比,Chrome瀏覽器則主打上網速度快,頁面簡潔。沒有一個領域的競爭是鐵板一塊,新的細分市場總可以切割出來。
以消費品理念出發
產品思路差異化,換作營銷術語,也可以解讀為切割細分市場。為了了解市場狀況,傅盛與金山網絡CTO徐鳴組織起市場調研,他們安排兩個員工每天在各個瀏覽器論壇收集各種用戶反饋,并將這些反饋進行歸納總結。
經過兩周的調查,傅盛發現,市面上的瀏覽器大都通過強大的渠道力量進行推廣。這其中包括:IE通過Windows系統捆綁安裝,360瀏覽器通過殺毒軟件、安全衛士推廣。因為誰都知道瀏覽器商業模式明確,可以帶來流量從而好賣廣告,所以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市場占有 率。
傅盛強調說,渠道與市場占有率的壓強必然導致瀏覽器在產品體驗上的諸多忽略:穩定性不足,經常崩潰;IE內核瀏覽器上網速度慢;Chrome內核瀏覽器不能支持許多插件,不便于網上支付,網絡支付安全性不足。
在功利的追逐之后,產品本質卻被忽略了。“大家只是把它當作一個應用工具,卻沒有把它當作一個消費品設計。”他希望能夠開發出一款“消費品意義”的瀏覽器—不但上網快、安全,一定要足夠“炫酷”。
“現在瀏覽器都把它設計成給程序員用的一樣,從不考慮消費者的需求,想想win95、XP,甚至win7,所有瀏覽器都是一個按鈕,顏色難看,交互性也不好用。” “而瀏覽器是每個網民每天在都用的產品,就像手機、衣服一樣。它應該照顧不同用戶的使用習慣,給些色彩、按鈕選擇”。讓瀏覽器的產品體驗像蘋果產品一樣好,成為瀏覽器遲到者傅盛的初衷。
金山員工介紹,為了讓獵豹瀏覽器足夠炫,他們做了很多努力,譬如聘請專業的設計公司開發出幾款膚色。又譬如,用戶可以將喜歡的圖片作為登錄頁面的頭像,也可以登錄“獵豹商店(第三方插件)”,選擇諸如可以屏蔽Flash廣告的插件。
除了足夠炫目,傅盛還希望獵豹瀏覽器能夠將IE與Chrome兩個內核瀏覽器的優勢集合起來,打造成為雙核瀏覽器。“Chrome內核就是快,但兼容不好,可是IE內核慢,我們當時采用了雙核設計,用戶瀏覽網頁時可以智能切換,現在獵豹瀏覽器比Chrome快30%。”
為了保證瀏覽器的安全性,傅盛將金山殺毒軟件最為核心的BIPS模塊嵌入到了里面,不過,這對用戶來說,還是太過抽象,他們索性提出“1000元賠償計劃”。只要獵豹瀏覽器用戶使用瀏覽器時被騙,金山網絡將賠付1000元。順便提一句,金山網絡免費的殺毒軟件,也采用了賠付的方式推廣其免費的金山毒霸。
在以上所有的思路最終確定之后,金山的瀏覽器項目開始啟動。這顯然已不是一次簡單的市場應對策略,而是一次龐大的產品計劃,最初預設的開發人員出現嚴重不足。為此,由CTO徐鳴負責從金山北京各個小組抽調30多個人組建了包括架構師、程序員的團隊。他們在北京西五環外租借了一個3層辦公樓,上面兩層住宿休息,下面一層是辦公室,所有員工一周6天工作。
30多個人封閉了長達半年的時間,才推出了金山獵豹瀏覽器的公測版。這是一次極客式的產品誕生過程。
為產品和粉絲而戰
在金山內部所有人都知道,傅盛和雷軍一樣,都是典型的喬布斯迷。從衣服穿著到對產品的迷戀,如出一轍。所以,當人們覺得金山毒霸的免費模式和獵豹瀏覽器的推出,都是受周鴻祎的影響時,傅盛卻表示,雷軍對他的影響更大。無論是米聊還是小米手機,都讓傅盛感覺有必要為產品和粉絲而戰。
米聊說“為發燒而生”,小米手機自稱為“高性能發燒手機”,傅盛則干脆為獵豹瀏覽器定義為“極客瀏覽器”。獵豹公測開始前,傅盛對推廣團隊提出的要求是,“以個位數爭取粉絲”,甚至“嚴格控制公測申請人數”。后來,由于獵豹公測之后反響很大,他們“不得不放棄這種限制”。
去年年底,金山網絡在珠海開業務研討會的時候,他就向雷軍討教了關于小米的成功經驗。與雷軍交流之后,傅盛說自己悟出了一個道理,“做有用戶的公司和有粉絲的公司,雖然都是做同樣的事情,但初衷不同,往往會得到不同的結果。”
“說白了,產品其實是給一些小眾用戶使用,滿足小眾用戶需求。再由小眾用戶拓展到大眾用戶,最終成為大眾產品。”傅盛說,“如果一款產品,最初的目標是盯著大眾用戶的話,并不容易獲得成功。”傅盛的這種看法,聽起來與格拉德威爾的《引爆點》有著異曲同工的意思。但他卻表示,這本書看了一半便沒看下去。
傅盛希望將獵豹瀏覽器定義為一款小眾用戶的產品,他稱之為“回歸產品本質”。足夠好的產品,一定會有口碑,甚至會有“粉絲”主動替你推廣,小米手機便是這 樣。
除了產品是為粉絲而戰之外,金山網絡在推廣渠道和方式上亦追隨粉絲而去。獵豹瀏覽器公測之際,首當其沖的推廣方案便是病毒視頻。傅盛認為,現在大多都通過彈窗的方式推廣產品,太過重視渠道卻忽略了產品的宣傳。“事實上,有許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瀏覽器,他們被莫名其妙地安裝后,反正就用了。”傅盛分析說,“我們反其道行之,首先給用戶建立起一個認知—我們是最快、最炫并安全的瀏覽器。所以拍攝了一系列瀏覽器炫酷式操作的視頻公布在網上。”
“這些視頻在網上引起很大的反響,獵豹瀏覽器的百度指數超過35000。所以我們不得不放開內測用戶的限制。”金山市場部的員工透露說,“我們隨后開設的論壇則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我們要求與所有參與內測的用戶進行交互與溝通。在獵豹瀏覽器的論壇,每天多則上萬條,少則5000多的帖子,遠遠高于競爭對手”。
一切按部就班做下來,傅盛還算滿意。如果按照奇虎360的數字規律,獵豹瀏覽器有望達到3000至5000萬用戶的量級,但傅盛表示,只希望將這款產品做好。當然,他也知道,獵豹瀏覽器的發布使得他與周鴻祎的戰局進入到了奇虎360的業務核心,周鴻祎必然會進行反擊。
“老周是個憂患意識很強烈的人,他喜歡用圍魏救趙這招。之所以與小米展開公關戰,就是要牽制金山網絡的發展。他宣布360特供機的時機,正好是獵豹瀏覽器正式公測的時候。”傅盛這樣看前老板和現任老板雷軍之間的這場口水戰。
如果只是就金山網絡舊有產品布局看傅盛,我們可以看到太多周鴻祎的影子。獵豹瀏覽器的發布,或許是傅盛某種意義的自我突破,也是自己向雷軍學習邁出的一大步,但無論是周鴻祎還是雷軍都只是傅盛的初衷和過程,這場極客式反擊能否獲勝,市場才是最后的檢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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