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15七年時間,從人生巔峰跌落谷底,從五家上市公司董事長淪為監獄囚徒,格林柯爾創始人、原科龍電器董事長顧雛軍的命運讓人唏噓感慨。
不過,細心的人也會發現,從“我唯一不缺的就是錢”到“飯錢都沒有”,從囚徒到宣稱“草民無罪”,顧雛軍唯一不變的就是高調。
9月14日,顧雛軍以舉報和喊冤為主題的新聞發布會在北京舉行。面對上百家媒體,他頭戴紙糊的“草民完全無罪”的高帽,憤怒地否認了讓他獲刑的所有罪名,并實名舉報四名政府官員惡意陷害。這位昔日的風云人物依然熟諳“眼球”之道,而且也預示著他將要進行魚死網破式的抗爭。
隨后的日子里,在北京北四環安徽大廈的復式套房里,顧雛軍為了平反,接受一撥又一撥的媒體采訪。9月24日下午一點半,在接受《投資者報》記者獨家專訪前,顧雛軍和他弟弟顧紹軍剛剛結束午飯,這是一次非常普通的午餐,一鍋飯和一盤菜,兩人分食,此外別無他物。套房素雅干凈,配置辦公桌。
顧雛軍從樓上下來,堅持要穿上套裝才能接受采訪,七年之后,他沒有忘記要維持僅存的體面。不過,顯然套裝大了很多,出獄之后,他稱自己瘦了30斤。坐定之后,他說,“想問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當記者問到龐大的格林柯爾系資產目前流向哪里?顧雛軍說,“資產沒有完全去向不明,我都知道哪些資產在誰的手上,在大的資產特別是不動產這塊都是有名有姓的。”他甚至說,“這個案子讓人看到很多觸目驚心的事情,就是公然搶別人的錢。”
賣掉科龍遭海信追債
七年的牢獄中,顧雛軍日夜掛在嘴邊的就是“平反”這兩個字。能平反意味著,他聲名可以改善,意味著他覺得屬于自己的資產能重新回來,或許還意味著,他能東山再起。
對于格林柯爾系的輝煌他至今還念念不忘:2001年收購冰箱巨頭科龍;2003年收購美菱電器20.03%的股份,同年7月科龍收購西冷集團,12月,顧雛軍4億拿下60.67%的亞星客車的股權;2004年再入主襄陽軸承。股權只是顯而易見的財富,而為人所鮮知的是他遍布在天津、揚州、珠海等地的廠房、辦公樓、設備,這些隱形的固定資產,加上股權,顧雛軍曾經擁有的財富帝國仍不失壯觀。
改變在2005年,顧雛軍入獄,格林柯爾系坍塌。如今陪伴在顧雛軍身邊的只有他弟弟顧紹軍和原格林柯爾董事會副主席、CEO胡曉輝。
談到資產被拍賣,最終淪落至身無分文,顧雛軍忍不住又一次憤怒。顧雛軍說:“我的資產主要包括四家上市公司,比如亞星和美菱等,這個都是我的資產,需要我簽字轉讓的,擅自拍賣是違法的。”
顧雛軍透露,其名下資產除了科龍的資產是全國工商聯和廣東市聯合處置以外,別的資產都是由全國工商聯一家處置,這些單位不跟工商聯商量就把我的資產都拿走了。
公開資料顯示,自科龍案爆發后,包括海信科龍(微博)、建設銀行在內的30多名債權人在北京、深圳、河南、佛山等地紛紛對顧及其控制的格林柯爾系發起民事訴訟,僅目前在佛山法院申請執行的債權總額就達20億元。
事實上,早于2005年,在被立案調查后,顧雛軍及其控制的格林柯爾系企業就開始了漫漫被追債之旅。當年,上海浦東發展銀行、建設銀行和交通銀行向法院申請凍結了揚州格林柯爾資產。
隨后,中國農業銀行北京昌平區支行迅速向北京市一中院發起對4家格林柯爾企業的民事訴訟,涉案標的1.56億元。更大的訴訟來自于重組后的海信科龍。根據海信科龍發布的公告,截至2009年年初,海信共提起20起訴訟,要求顧及其控制的格林科爾系公司償還7.91億元。在這期間,海信取得勝訴生效民事判決16件,勝訴標的額7.15億元。
不過,對于海信科龍的追債,顧雛軍方面頗多質疑。
據記者了解,2001年科龍巨虧15億元瀕臨退市。同年10月,顧雛軍5.6億收購科龍電器。隨著顧雛軍的入獄和格林柯爾系的垮臺,2005年9月,格林柯爾將其持有的科龍電器26.43%的股份以9億元的代價轉讓給海信空調。隨后,收購價款由原來擬定的9億元,商定為6.8億元,海信首付5億元。
對此,顧雛軍告訴《投資者報》記者,“法院判定自己的所有債務為8.5億元,科龍電器26.43%股轉讓給海信空調的協議價格是9億元,其中海信出資6.8億,此前科龍欠格林柯爾2.2億,這筆錢暫由順德政府先墊付,加起來能還清債務。”
不過,隨后,海信科龍對顧雛軍方面提起一系列訴訟。據當時代理顧雛軍案的一位律師對《投資者報》記者表示,“本來顧雛軍的案子不存在資不抵債的問題,海信在重組科龍以后又重新對顧雛軍和格林柯爾發起民事訴訟,十幾個案子一起要求賠償6億~7億。”他強調,“等于說海信不用掏一分錢就拿走了科龍的股權,非常不合理。這6億~7億的債務導致顧雛軍一無所有了。”
對于顧雛軍方面的上述言論,截至發稿時,記者并未得到海信方面的證實。
而全國工商聯的態度則更證實了此事的撲朔迷離。《投資者報》10月11日致電曾經受顧雛軍委托處置資產的全國工商聯法律部,該部白蓮湘部長在聽完記者詢問后沒做任何回復即掛斷電話,之后電話一直處于無法接通狀態。而當時代表工商聯與顧接觸過的謝伯陽副主席則表示,目前已不負責相關工作,不便回復。
美菱股份被政府處置?
顧雛軍當時擁有五家上市公司,除了自己的格林柯爾和后來收購的科龍公司外,2001年以后,通過資本并購,他迅速吞下了三家上市公司,“資本狂人”的稱號也是由此而來。
2003年5月,顧雛軍擁有全資股份的順德格林柯爾,在合肥和美菱電器達成合作協議,順德格林柯爾以2.07億元的價格,收購了美菱電器20.03%的股份,成為美菱電器最大的股東。當年12月,顧雛軍以4.178億元,通過揚州格林柯爾協議收購了亞星客車11527.3萬股國家股(占總股本的60.67%),并因此觸發要約收購義務。次年4月,襄陽軸承第一大股東襄軸集團將其持有的4191萬股國有法人股轉讓給格林柯爾,轉讓總價為1.01億元。轉讓后,格林柯爾將持有公司29.84%的股權,成為第一大股東。
顧雛軍入獄之后,這些股權或被拍賣或被地方政府回購,因年代久遠,股權具體下落仍然不明確。顧雛軍對這三家上市公司股權悉數表示,應該是在地方政府手里,但到底是地方政府是用資金回購呢,還是直接歸入名下,仍然無法定性。
科龍股權拍賣加之順德政府的錢共9億元,在顧雛軍看來足以還清所有債務,他說,“美菱電器的股份還在政府的手中,我感覺政府還沒有賣,因為長虹2010、2011年才有9%的股權,政府手里原來就有9%的股權,應該是政府把自己的股權賣給了它,后來長虹公告說要增持到15%,應該是從二級市場買入的,而不是我的20%的股權,所以這部分股權應該還在政府手中。”
對于美菱股權怎么就到了政府手里,顧雛軍也有自己的疑問:“當時政府都沒有找法院判決,找了個仲裁行,仲裁一下就回去了,我不明白的是,美菱的股權是我的,怎么仲裁一下就仲裁給政府了,他們把仲裁書送到看守所,我都不收,從來沒簽過字,他們來看守所來找了我很多次簽字,我說,我不會簽字的,你們有本事直接搶好了。”
《投資者報》記者多次向美菱電器求證,工作人員表示,讓記者查詢當時的年報或者公告。美菱電器2006年中期報告顯示,廣東格林柯爾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所持股份被司法凍結情況如下:交通銀行佛山順德支行向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訴前財產保全申請,請求凍結廣東格林柯爾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格林柯爾制冷劑(中國)有限公司、顧雛軍的銀行存款人民幣7500萬元或查封(扣押)其相應價值的財產,并由交通銀行廣州分行提供擔保。
此后佛山法院裁定:依法凍結廣東格林柯爾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格林柯爾制冷劑(中國)有限公司、顧雛軍的銀行存款7500萬元或查封、扣押其等值財產。同時依據上述裁定書佛山法院于2005年7月15日依法凍結了廣東格林柯爾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所持有的“美菱電器”的發起人國家股共計82852683股。凍結期限從2005年7月15日至2007年1月13日。
此后這8285萬股票又有波折。2006年3月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和財政部要求合肥美菱集團控股有限公司按照《企業國有產權轉讓管理暫行辦法》等法規規定的程序依法收回原已轉讓過戶給廣東格林柯爾企業發展有限公司的美菱電器82852683股股份,并退還轉讓價款。2006年5月18日美菱集團、四川長虹電子集團有限公司及四川長虹電器股份有限公司簽署了《美菱電器股份轉讓協議書》。
而對于老家揚州的亞星客車的60%的股權,顧雛軍深感憤慨:“揚州政府當時想趁火打劫,想拿些東西,我當時買的地肯定在政府手里了,還有就是亞星的股權。當時科龍出事了以后,我們提出來想向揚州市政府借一筆錢,后來國有公司給我借了6300萬,這后來就成了挪用資金,還偽造了一個付款指示書,后來出現的兩份付款指示書,一份是沒有工商的公章,一個是什么公章都沒有,但卻有揚州政府的簽字,揚州在不適當的時候卷入了事件,我覺得他們會很麻煩。”
10月11日,《投資者報》記者致電揚州市政府經信委,電話無人接聽。此后多次聯系揚州等地求證資產處置問題,并未得到相關答復。查閱亞星客車公告,得知,2006年12月8日,公司原控股股東揚州格林柯爾創業投資有限公司與江蘇亞星客車集團有限公司于2006年7月13日正式簽訂股權轉讓協議,揚州格林柯爾創業投資有限公司將持有占本公司總股本60.67%的股權協議轉讓給江蘇亞星客車集團有限公司。經相關部門的批準后,于2006年12月7日已辦理上述股權轉讓的過戶手續。自2006年12月7日起,江蘇亞星客車集團有限公司成為本公司的第一大股東,合計共持有本公司67.67%的股份。對于轉讓價格和轉讓程序等,無從得知。
廠房土地被“搶走”
除了顯而易見的股權,顧雛軍還有遍布各地的廠房、土地和設備等等。這些廠房,土地到底價值多少,現今已無從判斷,而因為是相對曝光度不高的資產,這部分資產的去向從官方也無從求證。
本報記者多次聯系天津、揚州等地的相關部門,希望能從中求證某些固定資產的去向,但迄今為止仍未有答復。
據經濟學家郎咸平在《國進民退中狂歡的格林柯爾》一文中提到,2003年5月,江西格林柯爾實業發展有限公司和江西科龍公司共同創立了格林柯爾——科龍南昌工業園,工業園占地2500畝,總投資3.6億美元。
顧雛軍回憶說,“我有2400畝地和44萬平方米的廠房在江西南昌,我欠南昌2.2億的債務是算在8.5億之中的,國務院已經決定了拿9億還8.5億的債務,那南昌政府憑什么把我的資產全部拿走了?”
對此他憤慨道:“南昌我欠了2.2億,南昌的44萬平方米的廠房里面,我把鋼架里的鋼拔出來賣了都能賣6個億,還不說我有2400畝的地。”
在揚州,顧雛軍同樣有資產。公開資料顯示,2003年6月,在揚州組建揚州科龍電器有限公司,動工建設年產超過300萬臺的以出口為主的大型冰箱、冷柜生產基地,總投資預計達1.5億美元。
對揚州資產,顧雛軍說:“我在揚州也有1000畝地,也同樣被政府拿走了。在珠海,有十萬平方米的廠房兩棟,這個也是被政府拿走了。”
此外,顧雛軍曾在商丘建過工廠,他說:“還有我在商丘的資產,商丘冷藏車,我在商丘是一個億的貸款,我在商丘有1000畝地,有五萬平方米的廠房,還有我開出銀行信用證進口的一臺設備,這個設備當時就兩千多,還有一些別的東西,現在所有這些東西都被政府拿走了。”他補充說,“那現在我去要,也沒什么好要的,現在的狀況是,談什么別人都可以不理你,所以談什么都沒有用。”
不僅僅是被拿走,資產被“賤賣”也是他所氣憤的。天津格林柯爾工廠,注冊是5000萬美金的資金,他稱固定資產也在2個億以上。顧雛軍說:“而拍賣中連房子帶設備才賣6000多萬,這我是不能接受的。因為我欠你的錢都凍結在最高法院,你不能再拍賣我的東西。這本來就是違法的,先質押了,再拍賣了,還是低價拍賣。我就說,你們低價拍賣我的廠房,我不會簽字的。”
在深圳的房子同樣遭到了“賤賣”。顧說:“像浦發行,凍結了我科龍的股票,也凍結了我深圳的兩層樓房,浦發行拍賣我的房子,只拍賣了4000多萬,我的房子一層1000多萬的房子,3300多平方米的房子,值一個億都不止。”他繼續解釋,因為科龍股票遠遠值9000萬,當時貸款就9000萬。我現在出來要跟深圳浦發行談的就是請浦發行把深圳的兩層樓的房子還給我。”
對于銀行等變賣自己名下的資產,顧雛軍說,“佛山法院押的9個億,2006年押在那的,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分。佛山法院就是不想分,要分的話早就可以分給銀行,所以那些人就去賣我的房子。”他說,“我的債務已經在8.5個億里面,佛山法院不分給你,是它的事,不是我的事,他們在重復變賣我的資產。”
寄托于平反,顧雛軍仍然希望能“討到說法”。他最后說:“這些肯定都會有說法的,搶我的東西肯定是不行的。現在法律也是有法可依的,有物權法,不是說拍賣一下,評估了,我就認了,我肯定不認的,這些都是沒有道理的。”
顧雛軍案仍在繼續,他表示目前還沒有提起上訴。而由他出獄的高調求平反,又再一次讓人回想起他以及他的格林柯爾系和科龍等企業的恩怨糾紛。這其中誰是誰非已很難論斷。在記者對多方人士的詢問中,普遍不看好顧的平反,很多人甚至擔心這樣劍指高官的高調會招來更大的災禍。
顧案本身就富有爭議性。記者征詢幾位專門研究民營企業的專家,其均表示現在不方便談論此事。顧雛軍的罪與罰,他是受害者還是騙子,看來短期內難有定論。
采訪:
【對話顧雛軍:說我激進我不能接受】
在當了七年囚徒之后,盡管時光打磨了顧雛軍性格中的某些尖銳面,但本質上,他仍未改變太多。
他認定自己就是個科學家,他堅持說,美國一個教授是不需要向誰低三下四的。9月24日,在接受《投資者報》記者獨家專訪時他表示,“我最壞的打算還是去當個教授,我也沒必要去低三下四,給我平反就平反,不給我平反,我也沒辦法,以我的身份地位,我也不能做什么樣的事情。”
訪談結束,他忍不住調侃自己一番稱,“如果我現在平反不了,我現在就是個無可奈何的人,一個悲劇式的人物,最后帶著凄涼的身影踏上去美國的飛機,這個凄慘的故事看的人也不會很多。如果有一天我作為一個很成功的物理學教授,在世界上頂天立地,那故事可能又是另外一個寫法,他雖然凄慘地離開中國,但十年以后,他作為一個偉大的物理學家,回來了。”
收購企業并不激進
《投資者報》:很多人質疑你當初的一系列收購太過于激進了,時至今日,你怎么看?
顧雛軍:我覺得很多人不動腦子。激進評論的依據主要是錢夠不夠收購。從銀行來看,我欠銀行8.5個億,而且科龍用了5.3個億。一個擁有五家上市公司,只欠銀行這點錢的公司,做什么都不算激進。
上市公司就是這樣的,不做什么就說你保守,你做了什么,貸了很多款,又說你激進。所以我不能算是激進,如果科龍沒有欠我5.3個億,如果科龍正常經營的話,它每年秋天總要還我錢的話,我欠銀行的錢就更少了,到年底我欠銀行的錢是非常少的,也就幾個億而已。就這種情況下,說我很激進,我不能接受,因為我欠錢很少。
《投資者報》:是否存在收購過快的問題?
顧雛軍:說收購太快,我也不覺得。我坐牢以后發現很多公司比我收購要快,連我都看得膽戰心驚的,這樣的公司一大把。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大家總要找個故事來平衡你這個想法,大家總要找些東西來證明結果,但最后大家發現這個結果本身就是虛假的,因為我不欠科龍的錢,也沒有什么罪,所以大家發現要重新來評估那些觀點和想法。
如果沒有這七年的話,我相信在歐洲,大車中,十輛車有兩輛車是我的,我相信我能做到這一步,現在的歐洲跑十輛車大概沒有一輛是我們國家的,我不敢說我能把歐洲品牌都打敗,但我相信我能做到這一步,大車,我已經很熟悉了。
我大學本科的時候是學內燃機的,我對汽車是很熟悉的,并不是什么外行。我研究生才是做能源的,制冷和空調。內燃機,我是很熟悉的,汽車發動機我很明白,對汽車也不能說是一竅不通了,所以我認為這些都是我很熟悉的行業,并沒有走到一個完全不懂的行業中去。我做來做去還是坐我自己最熟悉的行業,一個是汽車,第二是做空調制冷,我沒有走到一個完全陌生的行業。
《投資者報》:你快速收購的邏輯是什么?
顧雛軍:資產收購都是我非常熟悉的領域,就是兩部分,冰箱空調和汽車。這些我在國外也買過一些相同的公司,特別是在國外買了大型客車設計公司五月花。
我原來想收購五月花公司,國內肯定需要有個公司跟它聯合,所以我在這基礎上收購了揚州亞星,但光有亞星,沒有配件也不行。所以收購襄軸,我想在襄軸的基礎上做成一個配件公司,不僅僅是做軸承,而且做后軸和前軸。
我不會做小車,我有個大車的構想,我看不出來中國的小車會超過美國人、英國人,但是大車必然會超過。可是我被抓進去七年,我失去了寶貴的七年時間,不然我的大車肯定是在歐洲的高速公路上跑了,而且我覺得歐洲那些公司肯定也會緊張,因為我的車跟他們的質量一樣,但價錢只有他們的一半。
以資本家姿態做企業
《投資者報》:你怎么看待自己的資本運作?
顧雛軍:我當時幻想我是以資本家的姿態來做,而不是一個科技企業家。科技企業家就是我懂,我有技術優勢。有沒有可能有一天,我完全是用我投資者的眼光,是雇人來完成這個,而不是靠自己的知識來使這個行業走到一個很像樣的地步?
很多人會以為科技企業家是個很高的頭銜,我認為做企業就是做企業,而不是加上科技兩個字,就是你拿錢,然后看你投資的眼光,然后建立一個團隊,這個團隊聽你的,然后再做成一個產業。而不是在企業前面加上科技兩個字,這個變成你只敢做你懂的行業,不懂的行業不敢做。作為一個企業家,我認為這還是有欠缺的,這不是一個企業家,這是一個知識分子下海,這就是要從科技企業家如何變成企業家。
科技企業家這個名字也就是比撿破爛的企業家高尚一點,但有這兩個字,總表明你就不是個企業家,你只是個科技企業家。你還不是一個靠資本,靠你的眼光,像巴菲特一樣,他不懂任何企業,他只是能看好任何一家企業,所以對我來說,我就是想做成這樣的。
《投資者報》:你做事的原則是什么?
顧雛軍:我認為,一個人做事,就是要拿自己跟行業中最優秀的人比,比如我做冰箱就希望做到世界第一,我不希望我做的只是第二、第三,或者是遠遠跟在別人屁股后面,這是我做事的原則。
我做能源的時候已經做到第一了,我在行業中有自己命名的循環,應該是很大的成果了,所以這個行當做下去做不出什么名堂了,碰巧我那個時候又很強,有個投行愿意出錢,用我的專利入股,所以就下海了。在被抓之前,至少表明我下海這個決定沒有做錯,我還做得很成功,我被抓也不是因為我把一個企業做不下去了。
我說過一個概念,假如科龍是因為沒有訂單而停產,那我是狗屎。我那個時候的訂單已經能接到8億美元,我全年的訂單能接到12億美元,又比上一年翻一番。我2004年,沒有停產之前只有5.4億美元,我2005年能做到10億美元,銷售額我也能做到100個億。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銷售目標是2005年要做到200個億,所以并不是說我沒有訂單,也不是說我賣不出去,而是供應商和銀行擠兌我,對我立案調查,供應商就不敢供貨了,銀行也不敢貸款了,誰在那個位置上,都會被擠完了,就算用天才,把喬布斯弄來,他也會完蛋的。
靠讀書消磨監獄時光
《投資者報》:談談你的監獄生活。你為何能提前出獄?
顧雛軍:我提前出來也是我自己減刑出來的,也不是有人高抬貴手讓我出來的。而且我還屬于減刑減得不是很好的。一般來說,你坐一年可以減一年。
很多報紙都說,我提前放出來了,這不是提前放出來,我坐滿了,每個人都有權利減刑,你不能不讓我也減刑。沒有人坐滿了,除非這個人不停地違反監規。減刑是誰都可以減的,只要不表現得特別壞,你就可以減刑,是這樣的概念。我是屬于晚出來的,我也沒什么感謝的。
《投資者報》:七年監獄生活有何感受?
顧雛軍:我們總共有28個人,有17個殺人犯,這些人最高學歷就是初中畢業,我就是最有文化的人,很多人小學都沒上過。看書都是我一個人在看,別人都在外面,他們不會到教室里來。數學書和物理書都是讓我弟弟帶進來的,監獄里的圖書館都是鬼吹燈之類的,他們不看數學物理之類的。
在看守所能做到每天看18個小時的書,在看守所,吃飯也很簡單,沒什么東西吃,15分鐘就完了。看我在里面,每次吃飯花一個小時,然后再在里面轉,轉一百圈兩百圈的,坐牢就這樣,只能在里面轉。每天轉完圈就看書,看書也還比較簡單。
平反不成去當教授
《投資者報》:外界評論你是“不投降派”,自己怎么看?
顧雛軍:我沒有錯啊,我為什么要投降。我沒有罪,沒有錯,為什么要投降,我覺得我連錯都沒有。我做我的東西,不是因為我做不成我失敗了,那可能就是我的錯了。現在大家知道科龍最好的時候就是我在的時候,現在也不行,并沒有人把它做得很成功,弄得我很慚愧,所以說我不明白我要很謙虛地說這個說那個。
《投資者報》:如果平反不成,你有什么打算?
顧雛軍:我認為不成功還可以去當科學家,可以去當教授。美國一個教授是不需要向誰低三下四的,你可以工資高一點,那絕不會向誰低三下四的。給我平反就平反,不給我平反,我也沒辦法,我能怎么樣,以我的身份地位,我也不能做什么樣的事情,所以不成就算了,不成就去當教授去了,也沒辦法。
如果平反了,就要去經商,因為很多之前跟了我的人現在很慘,我也不能不管他們,不管他們就太不地道了。(溫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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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雛軍們的產權困境】
有人說,顧雛軍是資本玩家、空手套白狼,也有人說,顧雛軍聰明絕頂,是企業界少見的天才。
“評價顧雛軍的收購成敗,困難在于他的計劃才剛剛起了個頭就戛然而止。我們很難說如果不出事,他能夠把科龍,把格林柯爾做成什么樣。”家電行業資深專家羅清啟(微博)對《投資者報》記者表示,“但是顧雛軍很有想象力,他的設想符合行業的趨勢。”
曾經是四家A股上市公司的控股股東,2003年,他當選為當年的“CCTV經濟年度人物”,2005年1月,又登上了第二屆“胡潤資本控制50強”的榜首。如今,經歷7年牢獄摧殘的顧雛軍已一無所有,連日常生活開支都要朋友接濟。他聲稱,自己被捕后大量資產被各方搶奪或低價處置。
接受本報記者采訪的專業人士一致表示,理解顧雛軍的案子,需要對2005年前后的宏觀經濟環境有清醒的認識。
顧雛軍的格林柯爾系從國有股股東手中收購科龍電器、美菱電器、亞星客車等上市公司,實際上是參與了當時爭議激烈的國有企業改制的過程。以郎咸平、張維迎為代表的兩派觀點圍繞“國退民進”的話題展開激烈交鋒。
從2001年始,在國內橫空出世的格林柯爾,幾乎在未獲得任何社會認知的情況下,短時間內收購大量的國有股權,風險和爭議一開始就是注定的。
科龍電器作為當時中國家電業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年銷售幾百個億,就業員工達35000人,無疑是容桂鎮、佛山市順德區乃至廣東省政府的心頭肉。這樣的企業發生控股權轉讓無疑首先會觸動地方政府的利益。
北京理工大學法學院教授徐昕對記者表示,類似顧雛軍這樣的案子,資產債務關系之所以難以厘清,是由于地方政府本身因為自身的經濟利益而失去了中立性,而這又會影響法院的判決和具體執行,從而使案件變得復雜、充滿爭議。
“顧雛軍沒有很好地處理企業行為與社會環境的關系。”羅清啟認為,但他反對“空手套白狼”的說法。“套了白狼之后怎么辦?白狼是那么好養活的嗎?這些問題很少有人思考。”
記者注意到,像顧雛軍這樣因經濟案件而財產完全失去保護的例子并不鮮見。東星集團董事局主席蘭世立便是另外一個例子。
徐昕表示,這種企業家財產遭受侵犯的案例太多了,重慶打黑就是典型。“沒有對個人財產的保護,不光是民營企業家,其他弱勢群體,甚至政府官員都缺乏安全感。這是整個大環境的問題。”
而且,目前的體制下要想政府從經濟領域退出太困難,從中央一些部委到地方政府,在長期參與經濟活動中已經形成了既得利益,“證監會的上市審批制度就是一個例子,造成大量的尋租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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